万俟祖站在车门外,黎亚岷和他隔着车窗对视。
“开窗。”万俟祖像是在命令,氲着冷的红瞳被眼皮遮挡了大半。
黎亚岷倒是一点没退缩,按下车窗。
这条路上没别人,万俟祖也不再掩饰什么,伸手攥住车里男人的领口往外拽,“砰”地一声,黎亚岷脑袋狠狠撞上车窗框。
“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?”
万俟祖的表情是暴风雨前兆似的平淡,声音也醇厚沙哑,和工作人员口中永远镇定的“祖哥”没有半点相似。
黎亚岷扯开口罩,露出如艺术家雕铸般矜贵的脸,他长得确实好,但脾气也是真犟。
“之前都挺好。”他说。
这句话让万俟祖嗤笑,内里翻涌的情绪开始冲破表层,一点点溢出来,逆光中的眉眼阴鸷沉重:“我没功夫和你玩过家家。现在滚回去,该干什么干什么,别来烦我。”
黎亚岷眼睫低垂着,似乎在思考。
“你喝不了酒。”
黎亚岷抬眼,越过万俟祖看向他身后。
万俟祖把车停在街边,再往前就是圈里著名的非私人会所,地儿偏,人少。
但凡有豪车往这边开,多半就是为了赶局。
……
黎亚岷刚入行不久的时候来过几次。
公司安排的,说和谁谁谁碰面,聊今后的发展。
他那时屁事不懂,公司说万俟祖知道这事儿,但没空带他一起,让他自己去。
黎亚岷信了。
都走到门口,刚敲门,万俟祖电话打来,二话不说把他骂了一顿。
言辞之凶狠,把他描述成了世间罕有的蠢货,好像他除了有点演戏的天赋外一无是处。
“有什么能力做什么事,你擅长演戏就演戏,看中什么本子我去给你抢。我说没说过,公司一堆狗娘养的等着把你扒皮干净。我在前面给你拦着,你主动送上去卖?黎亚岷,马上给我滚出来,我就在门口。”
门已经开了,有点眼熟的男人热络招呼他进去。
万俟祖在电话那头也听到了声音,低声咒骂了句什么,改口道:“进去,别喝酒,等我来。”
一大桌子的人,很明显能分清主次,和自己一样被叫来的“客人”间隔着插在有话语权的“东道主”间。
黎亚岷也意识到了不对,入座后不久,经纪人就来了。
非私人会所的保密性不比私人会所低,未受邀人员很难入内。
也不知道万俟祖哪儿来的方法,连房间里的几头肥猪都露出了明显的错愕。
万俟祖这时也很年轻。
他的圆滑和常人存在明显差异,靠一己之力把声色餐桌变成冰冷商务聚餐,三言两语斡旋得满座人都不自在,还挑不出什么错。
看气氛差不多,万俟祖端着酒杯向各位赔了不是,冲黎亚岷抬抬下巴。
黎亚岷老老实实跟他走了。
万俟祖做好了各种打算,包括自己会代酒的可能,他来的时候还叫了谷安当司机。
黎亚岷想上车,被推到边上。
谷安那时是黎亚岷助理,看万俟祖推搡没留力道,推完人一言不发坐上后驾,黎亚岷又愣住了。
谷安担心出事,连忙从驾驶座出来。
“黎哥您要不先开车回……”
“你开我那辆。”黎亚岷马上鸠占鹊巢,一屁股坐上驾驶座,安全带都没系,直接踩下油门。
他们上车后一句话也没有,黎亚岷认为气氛不算沉重,没到坐立不安的程度。
车里昏沉的光线略过黎亚岷偏薄的眼皮,他通过后视镜观察经纪人反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