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云横盯着那片还在微微打旋的落叶,“虽然是牛顿看了都会大惊失色的程度,但这和他之前自己指路有什么区别呢?”
阵中的亡灵也显露出困惑之色,看来十分赞成他的观点。
“还没完呢。”秦悦摇摇头,指着从落叶尖上吐出的蓝色荧光丝线,“你们得有点耐心,这法子我是头一回用,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。”
荧光蓝丝线粗细跟蜘蛛丝差不多,开始时绕着亡灵的脚跟轻飘飘地在半空中摇曳,就像河里的水草,突然之间它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拉长,探向公园外的方向。
“有了,但别慌。”
“它这是去哪儿?”线不断延展,仿佛没有尽头。
“应该是在这座城市里他生前逗留最久或是最依恋的地方。”
待到线不再延长,而像是在某处生了根。秦悦才抹去地上的法阵,小心翼翼兜起那片落叶朝外走。亡灵与关云横目光相接一瞬,随后急迫地跟了上去。
刚走出去没多远,他们便遇上了先前那对“爱情鸟”。擦肩而过时,女人用手捂着脸,掐了男人一把,“还说林子里没人,现在这不是人?!”
男人闷哼一声,赔笑道:“别生气嘛,走走走,去喝夜啤酒。”
极近的距离内,这两人都对蜿蜒向前的蓝线视若无睹,偎依着消失在相反方向。
出了小树林,秦悦带着关云横跳上停靠在路边的出租车,亡灵栖身于副驾驶的位置,笔直地望向正前方。
“到哪儿?”师傅操着半生不熟的普通话,言简意赅地问道。
“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,师傅,麻烦您听我指挥。”
虽然感到有些莫名其妙,但职业生涯里搭载的怪人奇葩数不胜数,师傅很快摆正心态,笑了笑,“行。你告诉我哪门走!”
“麻烦您了。师傅,这条路前面的红绿灯路口右转。”
根据蓝线的指向,秦悦谨慎地发号施令,间或应付司机心血来潮的闲聊。
“小伙子哪儿来的?”
“帝都。”
“哦,是出差还是休假?这季节选得真不错。我们这里夏天热,冬天湿冷。”
“休假。前面麻烦您左转。”
“好。唔,这是往城南方向吧?见朋友?”
“是的。这条路直行到道路尽头。”
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一路,蓝线终止时,秦悦也喊停,“谢谢师傅,您就在前面路边停靠吧。”
司机摇下车窗,打量着周围的街景,恍然大悟道:“没想到原来你是到这里啊。”
秦悦听其言,观其行,“怎么师傅?这里有什么不妥吗?”
“这事儿当时闹得挺大的,还上过热搜和一档全国性的新闻。你们不知道?”
秦悦看向关云横,后者挑眉耸肩表示从未听说过这条所谓“震惊全国”的大新闻,“工作太忙,没太关注。”
“这片儿啊,原来老蓉城贵人们的住处。建国之后多数都搬走了,但少数几户依然住在原址上。这里地段好,不知多少人盯着呢。”
司机慢慢悠悠说着,“可惜……贵人的后代虽然败落却不肯搬迁。眼馋的人当然不甘心,想用不入流的手段墙强买强卖强拆。谁知那户人家骨头硬得很,直接向各级政府、媒体实名举报,甚至放出话,想要他们搬走,除非从他们的尸体上踏过去。”
“那后来呢?”
“还能怎么样?后来闹大,舆论压力大,一查发现这座建筑物历史悠久,最早能追溯到清明时期,抗战时还曾出过个保家卫国的将军,当然就不拆了。听说现在被人注资,保护性开发开成了一家客栈,由后人经营,口碑和生意都挺不错的。”
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,就在蓝线扎根消失的地点,秦悦很容易地找到一座古建筑。建筑的门大开着,门口挂了串红色的灯笼,牌匾上书写了四个苍劲的大字——琴台客栈。
秦悦掏出车资,“师傅,谢啦。您知道得可真多。今天实在麻烦您了,还希望你不要推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