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河……
星浔在心底咀嚼着这两个熟悉的字眼,若有所思。
邀月宫位于中域,此?处宗门世家林立,人族聚集昌盛,传承底蕴深厚。
而一路向西前行,气候逐渐干燥炎热,直到极西?之地,便是黄沙漫天,飞沙走砾,人迹罕至。炽热的火球长时间悬挂在天际,久不逢雨露甘霖。
就在那连呼吸间都似乎会磨出火花的地带,每月末尾的最?后一日,都会突兀地流淌出一条赤红若血的河流。
它虚幻地悬浮在黄沙之间,潺潺流动,眨眼间便横贯大半西?域,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条蜿蜒的绸带,在黄沙连接着昏黄天际的浑浊色彩中,霸道地划出一道鲜明的分割线。
若是正逢黄昏,鎏金洒在殷红的河面上,波光粼粼,搅和成一派美不胜收的璀璨金红,发着光似的,让人移不开视线。
于是人们称之为——“红河”。
久而久之,红河也成为西?域独有的奇景,甚至引得许多人翻山越岭,千里?迢迢来看?那一眼。
但也仅仅是远远看?着罢了,几乎没有人胆敢真正靠近,甚至触碰那一条像是自梦境中淌出的河流——因为红河在身?为一道独特美景之外?,更是通往妖界的大门。
许许多多逃离妖界,来到人族村庄城池大开杀戒的妖鬼,就是从红河中伸出狰狞的利爪,来到人间的。
星浔花了一会儿时间回忆“柳无邺”是谁,勉强在本体记忆里?搜寻出一张面孔,与?之对应起来。她顿了顿,问道:“他?先?前不是还?在邀月城里?游手好闲么,忽然去西?域作甚?”
“徒儿也不清楚……”姜柏云头疼地扶额,回答道,“仔细想来,上一次他?来信时,同样有些蹊跷之处,只是当时没想太多。谁能?想到刚刚隔了几天,他?居然跑到红河去了?”
“你能?确定,书信是在红河发出的?”
“应该大差不差在西?域,”姜柏云从乾坤袋里?掏出一张折了三折的信纸,小心翼翼展开后,凑到星浔面前:“您看?啊,这信纸内侧还?黏着几颗黄沙呢……我们中域可没有这样干燥的沙尘。”
手指抚过?信纸,星浔捻了捻指尖,果?不其然有颗颗粗粝的质感。
关于她这个小徒弟,星浔目前也没有回忆起太多,为数不多的了解只来自于易玦初至邀月城时,与?他?见过?一两次面。@无限好文,尽在晋江文学城
但星浔大致能?看?出,柳无邺在她三个徒儿中,是最?表现平平的那一个,在宗门内也没有担任什么重要的职位,应该是浪迹人间的闲散人。
毕竟是她以前收下的徒弟,尽管现在没有记忆和情感基础,星浔也无法坐视不管。
轻轻叹了口气,她对姜柏云说:“他?的情况,我已经有所了解了。只可惜如今梵音宫泯灭,凡间震荡不安,仙门世家人心惶惶,我暂时无法抽身?。”
“这件事,我会交付给信得过?的人,你不必忧虑。”星浔安抚道。
她知道梵音宫的事情暴露在世人眼前,引起的躁动和恐慌有多厉害。邀月宫内,弟子们虽然大多道心坚定,不会轻易为外?物动摇,但人群中仍然陆续传出不和谐的声音。
这些日子,姜柏云下令让刑罚司当值人员换班、巡视更加频繁,本人也常常四处走动,悠然慵懒的神情下同样隐藏着几分倦色。
姜柏云连忙答道:“多谢师尊关心。”
同时,姜柏云也在暗暗琢磨着,师尊所谓的“信得过?的人”究竟是谁。
听说绘卷宗、抱琴山那边也忙得不可开交,那两位掌门人应该是抽不出时间前往西?域了……
那会是谁呢?谁能?让生性?淡漠,又因从小经历而多疑的师尊如此?信任?
直到姜柏云恍恍惚惚地告辞,走出洞府被扑面的寒风冻了个激灵,仍然百思不得其解,只好遗憾地把好奇按捺在心底。
……
恰好莫枕眠那边正在被“天道”通缉,无法暴露在人间的阳光下,又在魔界待得无聊了,计划着前往妖界一趟。
但在动身?前,她还?是坚持不懈地鼓弄着“商人”,修为如流水一般花出去,与?它交易对话的次数。
“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?了,你能?不能?和我走啊?”莫枕眠一下一下地戳着面前的空气,虽然“商人”如清风一般无形无状,但她还?是习惯性?地给它想象一个具体的形象,“我在其他?地方呼唤你,你还?能?听见或者回应吗?”
“商人”沉默一会儿,就在莫枕眠以为它又要机械似的回答“抱歉,我无法回答”时,它作出了回应:“我无法离开魔界。”
莫枕眠打起精神:“哦?为什么?”
“商人”回答:“出了魔界,就会遇到‘它’,被吞噬。”
神情变得严肃起来,莫枕眠立即追问:“为什么……那个存在会那么针对你?”
“商人”毫无隐瞒地回复,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:“因为我是‘碑’遗落的一角。”
“……”莫枕眠顿了顿,面露诧异之色,“虽然我听不懂你说的‘碑’是什么,但也能?猜到和你的来历有关。这样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,你就如此?轻易地告诉我了?”
“经测算,你有相关权限。”它回答道。